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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人日報 2024年10月27日 星期一

那盞小小的煤油燈

白曉輝
《工人日報》(2024年10月27日 03版)

我出生于70年代末的農(nóng)村,那時,村里經(jīng)常停電,家家戶戶都要準備煤油燈或蠟燭晚上備用。蠟燭燃燒時煙灰少,干凈清潔,可是用起來不經(jīng)濟。煤油燈燃燒時,昏黃的火焰忽明忽暗,火焰端頭一直升騰著裊裊濃煙,空氣中也彌漫著濃濃的煤油味,那種氣味至今仿佛仍縈繞在鼻子里。雖然如此,但因經(jīng)濟實惠,村民們更喜歡用煤油燈照明。

鎮(zhèn)上的小賣部里賣煤油燈盞,有玻璃燈盞和鐵皮燈盞,造型美觀。但為了省錢,絕大多數(shù)村民都是自己動手做燈。找來一個干凈的玻璃瓶,用剪刀在瓶蓋上鉆出一個小孔,找些棉線搓成細繩,穿進孔里做燈芯,再倒入半瓶煤油,一盞簡易的煤油燈就誕生了。

停電的夜晚,父親就起身去找到燈盞,拿出一根“鐵塔”牌火柴,在擦火皮上輕輕一劃,隨著哧的一聲,火柴端頭閃出一團火焰,再小心翼翼地點燃燈芯,繼續(xù)坐下來圍著飯桌吃飯,黑黢黢的房間只有一處微亮的光芒,在墻壁上映出模模糊糊的影子。有時,忙碌了一天的母親,晚上終于有點空閑時間,坐下來就著微弱的煤油燈光,做些針線活;有時,父親拿出小說就著煤油燈光,讀給我們聽……

煤油燈也伴隨了我一段小學時光。讀三年級時,學校開始要求每天上一節(jié)晚自習,但教室未通電,大多數(shù)同學從家里帶一盞煤油燈照明。燈芯燃燒久了,端頭會縮成一團,火焰變小,就用鉛筆尖插進燈芯團里把燈芯撥蓬松,火焰頓時又大起來。昏暗的教室里閃爍著一盞盞燈火,靜悄悄的,只聽到沙沙寫字聲。

直到讀四年級時,教室才開始安裝電燈泡。至今仍清晰地記得那個秋天的夜晚,突然,教室里燈火通明,宛若宮殿般富麗堂皇,同學們都歡呼雀躍起來。明亮的燈光下,課本上的字跡清晰可見,再也不用瞇著眼睛辨認了。放學后,我一口氣跑到家里,興奮地向父母分享這件喜事。

后來,隨著人們生活越來越好,煤油燈不知何時淡出了視線,火柴也被打火機替代。如今,我在城市里買房安家,安裝了華麗的燈盞,卻常常在這璀璨的燈光下懷念童年的煤油燈,懷念那昏黃的燈光和熟悉的煤油味,懷念自己燈下刻苦學習的模樣,懷念那溫馨的舊時光,懷念那艱苦卻幸福的童年生活。

那盞小小的煤油燈,不僅照亮了我們的童年,也溫暖了我們的心靈,更點亮了我們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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